陵冥

散仙一枚

浮生载客(六)

  打那以后,魏婴时常会去找蓝湛玩儿,他很小心地避开旁人,只在蓝湛的屋外敲敲窗棂,笑嘻嘻地叫上一句:“蓝湛,我来看你了。”

  蓝湛也会让魏婴进来,魏婴一开始还很安分的坐着,不过没多长时间,魏婴就开始闹腾,“蓝湛蓝湛,你写的字真好看,比山底下的秀才写的还好看。”他时常跑下山,然后跟蓝湛说山下谁家的媳妇儿凶的直骂婆婆,谁家的猫把主人家的鱼给偷吃了,谁家的树上结了什么果子,零零碎碎,没有他不关心的。

  “蓝湛,你看外面的玉兰花开了,我能摘一朵吗?”

  “蓝湛,喏,给你的,我在山上看到的,听他们说是杜鹃花还是山茶花来着,我看着红艳艳的送你正好。”

  “蓝湛,我送你的兔子都不让我抱!我不就揪揪它们的尾巴吗?真是小气……”

  “蓝湛,我吹笛子给你听吧,我吹的可好听了。”

  “蓝湛,你怎么也不给我画张画呢?好歹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,你可不能这么小气。”

  想想,好像哪天都能听到魏婴的声音,蓝湛也不理他,只让他一个人说话,实在受不了才对他用了禁言术,

  “呜呜呜……”魏婴一直撕扯的嘴巴,但是就是弄不开,他伸手去拽蓝湛的衣袖,皱眉挤眼,显得特别可怜,但是蓝湛不为所动,无聊的魏婴翻身倒在蓝湛的床上,左扭右蹭,把蓝湛整齐的床铺弄得乱糟糟的,又扯过他的被子抱在怀里睡觉。

  魏婴喜欢睡觉,十二个时辰你不叫他他能睡一天,蓝湛眼睛看着书,耳朵却留心着魏婴,听见那边没了动静,蓝湛忍不住回头看了看,只见魏婴盘着尾巴,睡得正好,本以为他是真的睡着了,但是蓝湛还是看到了他微颤的睫毛,谁家睡觉的时候,睫毛还一个劲儿抖的,一定是在装睡,蓝湛看了一会儿,起身把被子从他怀里拉出来,盖好,魏婴一向不让人碰他的尾巴,蓝湛就避开他的尾巴。

  魏婴本以为蓝湛会把自己赶下来,没想到蓝湛只是给自己盖好被子,他想,这要是江澄,一定会把自己踹下来,还是蓝湛好。正坐在湖边的江澄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,想着是不是找着了风寒。

  

  魏婴已经记不得自己在蓝湛的床上睡了多少次,自从那次蓝湛给自己盖被子,他就时常跑到蓝湛这儿躲懒睡觉,春天送了兔子蜜果,夏天他就抱着一怀碧绿的莲蓬跟蓝湛一块吃,秋天看着已经铺满一地的兔子,笑着问他,你看,兔子果然是多子。冬天魏婴还是会带着蓝湛去泡温泉。

  一年年过得很快,等魏婴发觉时,蓝湛的身高已经高过了自己,君子如玉,芝兰玉树。

  蓝湛已经开始习琴,魏婴也时常跑到山下听那些青楼女子弹琴唱曲,好听是好听,就是太过温软,听多了,骨头都要酥了,魏婴摇着头,还是蓝湛的更好听些,不过他从来没跟蓝湛说过,蓝湛不喜欢他去青楼小馆儿,他还记得有次他硬拉着蓝湛去春华苑,还没等着进去,倚着门的女子便个个都来拉蓝湛,蓝湛不好跟她们动粗,甩袖离开,脸阴沉沉的,看都不看魏婴一眼,魏婴心想这次坏事儿了,急忙拉着蓝湛又是作揖又是服软,只说这是他的错,千万不要不理他,蓝湛就是没正眼看他,弄得魏婴跑到无人的地方变成了狐,又跳出来围着他只打转儿,也不怕被别人抓去。

  蓝湛被他弄的没办法,俯身抱起白狐,魏婴心里偷笑,看吧,到底是心软。

  不过这时他才发现,以前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孩子,已经长这么大了,胸膛变得宽阔,手臂也能轻易将自己举起,他靠在蓝湛的肩头,不过他身上的檀香味还是那么好闻。这样想着,魏婴便使劲儿往他头发里蹭。

  “怎么了?”蓝湛看着不太安生地魏婴。

  魏婴眨眨眼,小声说:“没什么,刚才是我不好,你别生气嘛,大不了下次你罚我倒立。”

  魏婴说的倒立是蓝家对不遵家规的小辈的惩罚,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还很是新奇,忙问蓝湛这是在干嘛,为什么一边倒立还要一边抄家规。

  “不过是惩罚。”蓝湛说的轻描淡写。

  “那你可曾被罚?”

  “不曾。”

  “真的?”

  “嗯。”

  魏婴跳上蓝湛的背,“好厉害的蓝湛,旁人都被罚了,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,真是伤口上撒盐。”

  “别闹。”

  魏婴听了这话更是紧紧地扒住蓝湛,“我才没有闹,我累了,在休息,我听不到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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